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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他与她的曾经

第四章 他与她的曾经

灵魂空间,浴室之中。

乔子鑫的身影已然不见了,这位时间魔女独自一人走进了浴池之中。

长发被她扎起,曼妙的身影已然融入了水中,此刻竟如同一朵洁白荷花,悠悠浮在水面。

她靠着浴池边,屈腿蜷缩着身体,用双手把自己紧紧环抱住,那双略显红肿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四处飘散的雾气,脑海中的思绪全都是不久前的事情。

“这该死的家伙,居然让我哭了,我多少年都没哭过了,今天真是糗大了……可是,我为什么会哭呢?”

她摇摇头。

得不到答案的问题,总是令人难受的。

她不想继续思考这些问题,然而越是想要制止自己,心中的想法就越发繁杂。

“那个家伙怎么会那么倔啊,我又不是不帮他,就陪我这一会儿又怎么了嘛,居然还想直接寻死,可是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,我为什么要管他呀,他死了我又不会死……哎呀,怎么满脑子都是他啊……”

她越想越烦,于是干脆一头扎进浴池的水中,任自己的身体向下沉去。

有能力沉入水底,她自然也有能力在水底呼吸。

只是他的身影,依旧萦绕在他心间,挥散不去。

“我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男人的,好像也有些年头了,他的故事,的确令人感到悲伤呢……”

不知不觉间,记忆渐渐飘远。

……

乔子鑫本是个普通人,没有异能,没有万贯家财,甚至连亲人都在某次异能者带来的灾害中丧生了。

只有一个被他父母捡来的妹妹,和他相依为命。

灾后的补贴让他拥有了新的住处,于是他找了份便利店的工作,就这样一边上班,一边抚养着妹妹。

日子不好不坏。

他也考虑过恋爱或者结婚,可他经济条件一般,本身又不是那种非常会哄女孩子的人,再加上抚养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,这些足够让其他姑娘望而却步了。

很现实。

时间一久,他便也无所谓了,只要看着妹妹一天天地健康成长,他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
然而,平静的日常,在某一天被完全打破。

就在那天,他的妹妹忽然因为严重的杀人罪名被异事局逮捕,最后被判死刑,香消玉殒。

异事局,全称异常事务调查局,是专门负责处理异能者相关工作的部门组织。

他不敢相信,平时一直乖巧的妹妹,怎么突然会有异能,又怎么会犯杀人罪?

但是作为一介普通人,面对当时妹妹被捕的事实,他什么也不清楚,什么也改变不了。

于是他变得浑浑噩噩,整日借酒消愁。

可一个偶然的机会,让他得知了世界上竟然有一样东西可以回溯时间,那就是时间魔盒。

因此,他决定找到时间魔盒。

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他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,去参加了一些在地下不能见光的人体实验。

每次的实验都给他带来了万分的痛苦,但是他都坚持了下来,也终于摆脱了普通人的称号。

大概是上天仍然眷顾他,在经过了多年的暗中调查与寻找之后,他竟然真的得到了时间魔盒!

于是他打开了魔盒,见到了存在于其中的时间魔女。

……

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。

回想着这个悲伤的故事,这位时间魔女的记忆愈发清晰。

她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他已经是一个六旬的老人了。

他的身姿不再挺拔,他的身体遍布伤痕,他的手脚不再灵便。

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,那不知道多久都没有打理的白发与白须令人望见便生恶。

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,整个人仿佛被轻轻一吹就要倒下。

但她记得他的眼神。

那坚定而又倔强的眼神。

她从他眼里看到了,即使饱经风霜,却也依然还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执着!

她也仍然记得,他们的第一次交谈。

……

“您好,请问,您能帮助我回溯时间吗?”他颤巍巍地问道。

她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我为什么要帮助你?看你老成这副模样,莫非是想要变年轻?”

“年不年轻我无所谓,我只想回到过去,去拯救我的妹妹。”

“你的妹妹?”她很疑惑。

“是的,我的妹妹一直很乖巧,可在某一天突然被判了死刑,这一点,我决不承认。我觉得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,所以无论如何,我都想要回到过去拯救她。”

“人生的遗憾很多,纵然你的故事很悲伤,但我并没有义务帮助你。”她的声音很冰冷。

“我明白,所以只是请求。”

“如果我直接拒绝呢?”

“那便也只是为我本就早已死亡的人生,带来一个真正结束的理由而已。”

他虽然说话都不太利索,但他未曾激动,没有慌乱,也似乎并不乞求怜悯。

他只是很平静。

平静地问询,平静地诉说,平静地看着。

也就是在这时,她感受到了他的态度,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。

她很少遇到这种人,明明心中有着达成目标的渴望,却丝毫不为触碰到力量而疯狂。

甚至那目光之中,连一丝对自己美貌的垂涎都没有,有的只是那唯一的执着。

所以,她觉得他很有趣。

“那我拒绝你。”她如是说道。

就在这一刻,她看到他的双眼之中,那一丝希望之火,瞬间湮灭。

“明白了,打扰了。”

他微微弯身,像是在行礼,随后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外退出去。

她笑了,于是叫住了他。

“等等。”

“请问,您有什么事情吗?”他回过身来说道。

“我改主意了,我愿意帮你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看得出来,他有些怀疑。

“你在怀疑我?”她面色不悦。

“应该要抱有一丝怀疑,我已经承受过许多的苦难,并不想在我这人生的最后一刻还要被他人戏耍。反复地得到希望又失去希望,这并不使我感到快乐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你真的很有趣。”她又笑了起来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,“我活了太久太久,也见过太多太多的人,和你一样有故事的人很多,但敢这么与我说话的人,独你一个。”

“这是在夸我吗?”

“算是吧。明明你有求于我,明明我就是你唯一的希望,可你还是这么冷静,甚至冷静到只是请求,而不是向我乞讨。”

“因为我知道,使用时间魔盒的力量是有代价的,所以我认为这是一桩交易,而并非单纯地施舍,因此我不必要低声下气,只需要问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做这场交易。”

“好,你真的很有趣!那我不骗你,我真的愿意与你完成这场交易。”

他平静地盯着她看,看了好一会儿。

她皱了皱眉。

良久,他终于说出两个字。

“谢谢”

“那好,既然你知道需要付出代价,那你也应该做好准备了吧?”

“是的,我愿意承受一切,只要能有机会拯救我妹妹。”

“按照我这里的规矩,你需要将你剩余的生命时间全部交给我,而你自身只能保留一秒的存活时间。你需要一直保持着对自己使用停止时间的能力,否则就会立刻死亡。而能力使用的时限,仅仅只是你献出生命的三分之一。”

说到这里,她狡黠的笑了笑:“可是我觉得你很有趣,那规矩也太老了,所以我想和你来点新规矩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我要你和我签订契约。”

“契约?”

“没错,是主仆契约。”她翘起了那被黑丝包裹着的修长美腿,“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回到过去,如果你成功做到了你想要做的事情,那么契约立即生效,你将成为我的仆人。”

说到这里,她稍微犹豫了一下,然后露出了一个玩味般地笑容。

“但你若失败了,我额外再给你两次机会。有句话叫做事不过三,一共三次机会都失败了的话,那你也得来做我的仆人,能明白吗?”

“能。”他点点头。

“那就这样定下了。”

说完,她走到他身前,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,口中念叨着什么。

不一会儿,他们脚下生出一个巨大的时钟,时钟上的时、分、秒三根针正在快速转动。

“好了,只要你滴下一滴血,契约就成立了,而你也将回到你心中默想的时间。”

“你帮帮我吧,我身上没有利器,身体也没有力气,没法咬破皮肤。”

他缓缓伸出了那苍老的手臂。

她怔了一下,却也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变化出一把小刀,然后拉着他的手,划下一道血痕。

血迹滴落。

时光倒流。

………

“啊,说起来,那个时候我好像就不是很讨厌这个家伙,尽管他又老又脏……”时间魔女在水底睁开了眼睛,“只不过那时候,确实没想到,这个老家伙年轻时还挺帅气的……哎呀,怎么又想他了……”

她使劲地摇着头,扰得水流向四周涌动,那用来束缚长发的头绳也是悄然滑落。

她那长长的黑发肆意在水中飘舞着散开,如同开屏的孔雀羽,展现着自己最美的姿态。

她再次闭上眼睛,在这水底将身体蜷成一团。

唯美却又孤独。

“当时给他三次机会,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丑态罢了,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了呢……这个该死的家伙,虽然总是念叨着妹妹这一点,让我很不爽,但是,我还是好希望你成功啊……”

“因为,我想知道你真正开心的笑容,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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